人们的思想逐渐变得狂热而浅薄。
政治正确的风潮正在席卷整个世界,这很有意思。伏尔泰有一句话这样讲,“我不同意你的说法,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!”,这是启蒙运动的一个缩影,而启蒙运动令人类世界进入了一个光辉的时代。而现在,人们在逐渐剥夺他人存在异见的权利,也就是说,主流的、权威的、固化的思想再一次地占据了高地。人们不再去尝试理解别人,不再去理性看待别人的观点——虽然,大多数人根本不具有理性思考的能力。思想在逐渐趋同,逐渐固化。我们回到了过去,回到了十八世纪之前。
对于国家和民族的认同,正在驱使人们去“仇恨未曾相识的人们”。这很讽刺,自信演变成了自负。人们逐渐变得狂热,他们觉得任何符合本民族利益的事物都是正确的,他们会感动自己,认为自己担负着无比重要的使命,他们会将充满仇恨的目光撒向遥远的地方……狂热,是大部分祸患的开始。
人是时代的镜像,我一直这么想。我没有办法不去考虑这个时代,似乎我对于这个时代的思考要远多于对于我自身的思考。我亲眼所见,人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功利,越来越复杂。我不能理解这些事情,或者说:我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这些事情,但我无法改变这一切。我对这世界失望,也对我自己失望;我几乎同等地仇视他人,正如我仇视我自己一样。我似乎只靠本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,如何去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,似乎并不受我的理性控制。我是具有智慧的行尸走肉。
我希望毫无意识地、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,那一天来得越早越好。但是,我又对未来抱有一点好奇心,我想看看这世界的荒诞,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。
我不忧虑未来,因为我知道未来会是更加荒诞的。理想主义者们会死去,他们的遗体,他们的书籍,他们的一切存在痕迹都将被抹杀。人们会像掰断一根粉笔一样折断他们的脊骨。这个世界没有给理想主义者的安身之所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们的思想将与大众的思想相背离。而人们,向来对异己者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仇恨。
在狂热的声浪里,他们将会被视作异教徒,被无情地撕碎,被污名化。如果运气够好,他们就能实现理想了吗?理想是敌不过利益的,他们的事业将会被别有用心者窃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