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佳节,愿诸位未来万事平安、顺顺利利。
人的思维有时候是跳跃性的,在做某件事的时候,往往会突然记起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来。我在院里看着烟花在空中爆裂、绽放,化作暗橙色的光点逐渐消散在午夜的空气里。硝烟弥漫。
我突然在想,我历经这么多年的义务教育、高中教育,到底学会了什么?
诚然,我学会了认字、读文言文、分析那帮作者的所思所想;学会了如何计算导数、算圆锥曲线;学会了说一点蹩脚的英文、怎么分析物体受力,怎么变换那些化学元素……
似乎也只有这些了。
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,没有人教给我。
那些渴睡的人,
请安睡吧,
愿你们晚安。
——维克多·崔《宁静的夜》
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挫折、侮辱、冲突,不知道怎么去维护所谓的亲密关系……我、我们,长久以来都不被允许拥有情感,我们不被允许恋爱、不被允许有友情,一切都只为中考、高考服务,所谓同学,无非是一个个竞争者,而学生们所要做的,就是击败他们的同学……学习好就足够了。情感生活、精神生活,它们屁都不是。或许正因为如此,正因为一些精神上的诉求没办法得到满足,那些有极端性格的人越来越多,他们易怒、孤僻、胆怯、自负、自卑、罹患抑郁症、自残、自杀……时至今日,我还记得我因为考试没考好而被身边几乎所有人痛骂、鄙视的场景,偶尔记起,依然会浑身战栗。我会在一瞬间感觉到:我仿佛还处在那种环境中,那种巨大的绝望感令我窒息。我觉得,我能活到现在,没有自杀,真的是奇迹。
我不知道怎么去反抗,我接受服从教育太久了。似乎“服从”已经根植于我的潜意识里,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。更进一步来讲,哪怕反抗,也无异于以卵击石,毫无用处。我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周遭的一切,只得逃避——书籍、电子游戏、庸俗视频……蓝色药丸。
我不知道如何去思考……我现在唯一能给出的答案就是——“怀疑一切,然后用所有办法求证”。
很多东西我大概永远都学不会了。
我希望人们拥有自由的思想、善良的灵魂,但我感觉到,如今的一切都在背道而驰。
望着水洼,犹如流动的镜
望向钟表,停滞了半个世纪
望向满是窟窿的旗帜
——维克多·崔《忧伤之歌》
我感觉到,我身边的人们早就没了理想,找个差不多的工作,过个差不多的生活就完事了。
我想也是。连工作都找不到,或者——找到了工资也低得要死,还谈什么理想。其实吧,我们本就没什么理想。之前和舍友唠了唠嗑,发现我们的理想也就是吃饱饭、钱够花而已。总说车到山前必有路,然而我可也没看到学长学姐们有什么好路可以走,依旧996(还有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工作时间安排,996算好的了),工资也不高。先读完这几年的书吧。我也没什么办法。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嘛(根据经济学规律,这句话很可能是错的,我也不相信这句话,但我需要麻痹我自己)。“只要你特别牛逼,不愁找不到工作。”大概吧,我不知道。
我没加社团、没进学生会,我对什么活动都没兴趣。那些东西真没意思,真就是浪费时间。参与者也兴致寥寥,大概只是为了寻找归属感吧。
很难说我真正热爱什么东西。我的兴趣就是一个人听歌、写代码、看书、弹琴,或者和舍友随便唠唠嗑,仅此而已。
我的太阳,请看我一眼。
我把手掌握成了拳头。
若有火药,就燃火吧!
就这样吧···
——维克多·崔《布谷鸟》
电吉他吵闹的响声将撕碎那些老顽固的耳膜,贝斯的低鸣将让他们心脏作痛,架子鼓的节奏将让他们心律不齐。他们最终将昏倒在地上。
老顽固们是不会允许电吉他独奏的,听见一丁点真正的摇滚乐就会让他们气得跳脚。不觉得这很有趣吗?老顽固和摇滚乐者们互相看不顺眼。
如果摇滚乐在心里响起,那么它就象征着平等、反传统;如果只在身体外面响起,那么它将一文不值。您没拿起乐器,也可以是摇滚乐者;您拿起乐器了,也不见得一定是摇滚乐者。
最恶心的是那些老顽固的摇滚乐。
老顽固们苏醒了,平静了下来,眼珠子一转,拿起了电吉他,拿起了鼓棒,拿起了贝斯,它们也开始唱摇滚乐了——但终究没人去听的。他们对着空无一人的荒野唱着赞歌。
老顽固和年龄没关系。一丁点关系也没有。
老顽固和穿著也没关系。一丁点关系也没有。
他们不符合这个时代,应当被杀死。如果哪一天我也成为老顽固了——我也应当被杀死。进化论。
创造的力量不在老顽固手里——而是在年轻人手中,全新的思想,全新的时代烙印。当然,他们肯定要更加自由,推动时代车轮滚滚向前。
自由的意志啊,如今你在哪里?
温柔的黎明啊,你在迎接着谁?告诉我。
——维克多·崔《布谷鸟》
我的抑郁情绪经常给我的灵魂迎头痛击,然而,我也没什么办法。我对过去所做之事的愧疚,对自己所受委屈的哀叹,将永无法抹去。没有人能拯救我,只有自己能救自己。有的问题,当时没处理好,就再也处理不好了。我无比厌恶我周遭的一切,我无比厌恶我自己。死亡没有那么可怕——在人间要更难过一些。
我感觉自己坐在碎片之中,那些碎片割破了我的皮肤,刺入了我的身体,我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之中,我的身体由于失血过多而战栗……我看不清我自己。
我不是花朵,我不是太阳——我是早衰的叶子,我是空心的躯壳。
我在一片漆黑的水里受难。我在压力中畸形,内耗着那本来不多的勇气与心力。我终将死亡。
你是否想改变这个世界
你是否能够逆来顺受
起身,离开
坐上电椅亦或宝座?
——维克多·崔《无词之歌》
我用我微薄的气力,帮助我身边的一小部分人明白:何为自由、我们应该做什么。
我觉得这是我的使命,或者说——我的信念驱使着我做这些事情。
我知道我自己的很多想法、认知方式,已经被我所经受的教育、所在的环境扭曲、篡改甚至摧毁了。我同时保有着先进和腐朽的思想——这也令我痛苦不已。
我从克鲁泡特金、施蒂纳、德勒兹的书里寻找出路。
什么时候意识到自由的重要性的呢?我记不得。
但如果口袋里还有一包烟
那么今天就还没那么糟
一张搭乘银色羽翼飞机的机票
起飞-地上只投下影子
——维克多·崔《一包香烟》
努力逃离这一切吧。
未来我只能靠自己了。